如何理解西方文明来源于中世纪

如何理解西方文明来源于中世纪

尽管西方文明是以我们今天所见的欧洲为地理界限来说的,但是,西方人看西方历史还是比我们中国人看得宽些.他们的西方文明史是从古埃及,古巴比伦,波斯,爱琴海,以及犹太文明讲起的.因为,欧洲早期的历史,象古希腊罗马都不同程度地受到那些古文明的影响.从地理来说,地中海本来就是沿岸各种文化传播的天然高速公路网的枢纽.希腊罗马分别在这个高速公路网的一个端点上,在陆地上又与西亚地区直接相连,受各种文明影响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因此,西方人承认“希腊人并非在没有任何基础的情况下开始的.有必要记住,他们的成就所依赖的基础,早已由东方的诸民族奠定.他们的哲学和科学雏形是埃及人准备好的.希腊字母是从扉尼基（现在的黎巴嫩）字母演变来的.希腊人对美和自由的欣赏,可能在比我们所能认识到的更大程度上,是爱琴文明的影响”.
　　荷马去世之后,希腊历史沉寂了有两个世纪.到公元前六世纪,却突然进入了它的黄金时代（Golden Age,正值中国的战国时期,也是一个文化的黄金时代）.当然,历史从来不是突然产生的,只是没有历史资料罢了.
　　荷马史诗——古希腊人文的开端.
　　早期中世纪,是文明倒退的黑暗时期.
　　基督教——维系欧洲文化命脉的功臣.后来的事实证明,野蛮人统治的地区,虽然文明破坏巨大,却毕竟没有变成文化的荒岛,文化的遗产都托借了神奇的一叶方舟,在滔天洪水中飘摇上百年,终于成功的延留了下来.那一叶方舟可能由很多块木头做成,但是,宗教那一块木头,在西方却是最大最起作用的.在东方,应该说,是儒家那块木头最大最起作用,虽然佛教也不可忽视.基督教对罗马文化的维系作用,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看,一是它的保存功能,另则是同化功能.至于基督教在同化野蛮人,使欧洲文明在纷乱中得以一体化,那一方面的作用,更是无形胜有形.欧洲文化从旧有的根上开出新鲜的枝叶,该是从这里起步的.
　　野蛮人与欧洲新文明.欧洲的现代国家和文明分野是由中世纪野蛮人的入侵和占领来建立的.如果说由于从前的希腊和罗马帝国都跨越了欧亚非三大洲,以如今欧洲本土为地理区域来定义的欧洲文明,是从中世纪才真正开始的.欧洲从它真正开始的那天起,就是国家林立,分裂的.这是欧洲历史的一个基本特征.而在文化的定义上,一体的欧洲文明又是如何形成的呢?首先,基督教起了任何一种别的因素都无法取代的作用.如今的欧洲之所以能从欧亚非三洲界限不分明状态中清晰的游离出去,成为独立的文化实体,就是因为那里的人都共同坚持了基督教信仰.野蛮人之被基督教所同化,一个最突出的证据就是,他们的皇帝都继承了罗马皇帝的传统,承认教会的权威性,皇位一定要得到教皇的加冕才是合法的,神圣的.一旦官方和民间,野蛮人和文明人都信仰了一个宗教,那么,社会矛盾,民族矛盾,文化冲突,都会减轻很多.
　　从另一方面看,虽然野蛮人最终是被欧洲的传统文明和基督教所同化,相反,如果没有野蛮人及其文化的冲击,调整,甚至促进,欧洲人的文明成就大概不那么容易超过世界上别的地区.
　　野蛮人进入现代欧洲土地最早是在基督时代的初始.关于野蛮人的文化特征,最权威的著作是塔西陀于公元98年写的《日尔曼民族志》.在罗马和基督教文化对他们产生影响之前,他们没有文字.到塔西陀写书的时代,日尔曼人的文明程度仅达到了荷马时代的希腊文明程度.他们的法律还停留在习惯法阶段.以我们现代人的观点看,他们就是很原始了.但是,比当时的罗马文明社会更符合现代人观念的是,野蛮人的部落制度却是民主的、公平的.他们的部落酋长是选举出来的,而且除了战争期间和选择游牧地之外,酋长的权力非常有限.他们的法律系统虽然原始,却带给欧洲人一些新鲜的原则.在历史学家看来,那些是带给欧洲封建主义的新因素.
　　比如,野蛮人除了君主是选举产生的之外,还有法律来自习惯,而不是来自君主意志的观念；关于法律的观念是个人可以带走的,不象罗马法律会限于一定的疆域之内；君主和臣民之间是契约关系；再则是主仆关系的荣誉性（也就是相互有保护和服从的义务.这种观念产生于古代日尔曼人军中规则,即军阀与战士之间是用荣誉的誓言和忠诚绑在一起的）；法庭实行神裁法（我想这为基督教的宗教裁判奠定了基础）,等等.正因为欧洲有这些野蛮人带来的新文化因素,它的文明才走出了与别的地区不同的路子.不然,光靠宗教,欧洲文明要获得与众不同的效果,基础也还是不够牢的.
　　一般人说起中世纪总是与“黑暗”、“倒退”、“野蛮”联系在一起的,而实际上,从800年开始,西欧的文化觉醒和文化激荡就开始了.伯恩斯说：“事实上,从九世纪到十三世纪,西欧的进步引人瞩目,以至于那个时代的成就可以称为新文明.”（297）这里说的中世纪后期,史家也常称为“封建时期”.那时的有些成果是在文艺复兴时代被遗弃了,但也有很多保留下来了,到今天欧洲人还能感受那个时代的影响.中世纪后期（封建时期）和文艺复兴时期的文明特征其实有很多相同之处,比人们通常认为不同的特征要多.两个文明都以人文主义为特征,都把人作为宇宙间最重要的造物,都关心人世间的事务而疏远中世纪早期很在意的神界事务,封建时代和文艺复兴时期都倾向于以探险和征服的人生为荣,而不是象中世纪早期那样以基督教的自我羞辱和妄自菲薄为高尚.最重要的是,文艺复兴时代重振希腊和拉丁文学经典的努力,始于中世纪后期/封建时代.
　　西欧中世纪后期的文化发展和结出的硕果,大概应该与中国的北朝时期很相似.中国经过了十六国一百多年的战乱之后,终于能够相对统一,有一些和平的时间,让所有人都静下心来搞经济建设和文化建设.相对南朝而言,北朝具有历史文化的优势条件：它是多元文化冲突和融合的大舞台,不仅连接古今,沟通南北,融合胡汉,还交流中西（西域）.在这个舞台上,各种文化因素都尽情地展示自己的魅力,并在冲突和撞击中,互相影响,最后协调融合,造就了唐朝那样多姿多彩的文化盛世.北朝的文化一直被唐朝人看做自己文化的源头,这不仅是从政治历史的继承一方面去认识的,北朝文化本身也的确是唐朝文化之所以兴、之所以旺的源头和缘由.西欧也是经历了上半期的混战和倒退,到后半期经济和文化都能有飞速的进步.它所具有的优势条件是,既有古希腊、古罗马的传统文化、拜占廷文化,也有野蛮人带来的游牧文化,还有基督教和穆斯林的中东文化.这些文化因素也在战争和冲突中,互相影响,彼此交流,最后协调融合,孕育出文艺复兴那样的文化盛世.